大浪该磕糖了

我在欧尼体内 Chapter.7

朴智妍一路奔袭，追踪了半个多月后，终于在米德的沙地，遭遇了那帮生性狡猾、成群出没的崩坏兽。

起初是一只崩坏兽突然从她背后跳跃而起突袭，四肢末端的骨质爪锋利如刀，自上而下挠抓着向她进攻，朴智妍看都不看，一手撑地侧身向前滑出一步，鬼切反手挥出，那崩坏兽从咽喉处被切开。她手中用力，就把那崩坏兽扔进了不知何时悄然聚集的兽群里。

她站起，抖了一抖剑，血珠从鬼切上滑落，剑身上再度腾起火焰，她环顾四周，火光照耀霎那间有如鬼神。崩坏兽群被她的杀气所慑，散开在一射之地组织围成一个圈，和她对峙着伺机发起进攻。天地间荒凉苍茫一片，肃杀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卷着沙尘轻啸而过的声音。

朴智妍心中忽然想：不知道宣映欧尼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兽群终于在对峙中群涌而起，朴智妍跃向空中，剑光仿佛一瞬间滞留在空气中，又从天而降劈斩开闪躲不及的崩坏兽，之后她冲杀进兽群，火光剑影间，犹如鬼魅般神出鬼没。

过了一会儿，或者更久，她从兽群闪出到高地，抬手收剑间，身后旋起了烈焰热浪剑风，一只只的崩坏兽倒下，世界终归于一片死寂。

再回到基地，朴智妍心中充斥着近乡情怯般的忐忑不安。欧尼会是什么样的语气和神情呢？她在宿舍门口揉了揉脸，在尝试着摆出不同的表情都不尽满意后，放弃地长叹了一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凛然正气，猛地打开门。

迎接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作战前锋约她一起吃饭。见到面时，他有些诧异，她怎么了，像梦一般的忧郁在她脸上。整个晚餐期间他看着朴智妍神情漠然，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样子，为她忙前忙后地递送餐巾，倒水，分菜，剥小龙虾。

她想，他其实是真的很好，正常，温和，不像那些其他的男成员，自大傲慢，对女孩子总是提出过分的要求。

吃完饭，她带他这个好孩子到基地的爵士乐酒吧里。正值晚高峰，酒吧的每张桌子上几乎都有人了。朴智妍四处张望寻觅着座位，在那个回头瞬间，她看见了角落桌子上的朴孝敏——和那个装备部次长。

事实上，她们几乎同时看见了对方，两人的目光在对视中较量着。巨大的酸涩感忽然袭卷了她的全身。她鼓起脸，迎着她的目光，开始往朴孝敏的桌前走，就这么走过去。

明明这么多分钟，这么多小时，这么多天，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想着她。

“欧尼……”走近后，她的气势虚了下来，期期艾艾地喊她，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才发现她的脸比她出发之前更瘦削了一些。

“终于回来了么？”她看见朴孝敏撑着脸，波澜不惊地看着她，浅笑着，轻松地、不在意地说。

朴智妍鼓着脸径直坐下，四个人打了招呼，他也坐下了。他们聊起最高议会的变动，聊起最近的战役，也聊起武器，他炫耀吹嘘起装备部新研发的魔炮：“……只需要将魔力储存在魔炮中，在战斗的时候轻轻扣下扳机，就可以发射出激光般的魔力束。想想，这是多么跨纪元的发明啊，从此魔法世界将要从原始古老的冷兵器时代，迈向热兵器时代了！”

朴智妍暗自翻了个幅度极小的，旁人难以察觉的白眼。可是那一瞬间，她感觉那个白眼精准地被朴孝敏捕捉到，她看到朴孝敏轻轻地低头抿嘴笑了。

他仍然滔滔不绝地继续讲着；“现在质检的各项指标显示正常，很快就会投入生产，我相信魔炮的运用一定会成为未来魔法战斗的趋势……”

也许受了那个笑的暗示，朴智妍反驳他：“不是那样的！魔法的无穷无尽、所有未知潜能，才不可能被束缚在什么愚蠢的发射器中！”她美丽而冷傲的目光投到他眉飞色舞的脸上，表情是轻蔑的，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作战前锋有些讶异，他不知道朴智妍身上有这么锐利的一面。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还是初级阶段。”似乎是天然的交际能力，装备部次长潇洒一笑。在感觉风向不对后转恭维起朴智妍：“说起来，智妍这次一个人独立消灭那么大的崩坏兽群，真的是很了不起。”

作战前锋看向她，对她笑了笑，为她骄傲：“我们智妍确实很厉害的。”

我们？

朴孝敏亮晶晶的眼里深不见底，带着端详的意味。她看他的眼睛在朴智妍脸上停留，看她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得意，又心神不宁地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看自己的反应。

她纤长的手指捏了只酒杯，微微低头啜了一口酒，似笑非笑，摇曳晦暗的灯光映照在她脸上，脸显得更尖削精致，眼波流转间显露出狐狸般的俏丽，美得毫不真实。

装备部次长一脸迷恋地看着她，不禁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朴孝敏的头发，肩膀。

别！碰！她！

朴智妍端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心里黑沉沉的疯狂霎时间上涨，全身蓄势待发。

场面一下凝滞住。

朴孝敏轻轻一笑，自然地侧身躲过他的触碰，握住桌下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朴智妍一下松懈软了下来，她再不去看他，注意力全来到桌子下，嘴角逐渐流露出一种俨然是在炫耀胜利似的笑容。

她感觉朴孝敏心情愉快，和晚上刚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场面缓和了下来，他们继续着话题，谜一样的氛围在她和她之间，他和他以为也参加进来了，其实那仅仅是谈话。

窄窄的圆桌上，是一块深黑的桌布，朴智妍的腿就在那下面，和朴孝敏的腿不经意地轻轻触碰着。朴智妍根本听不见四周在说什么，她知道挪开腿并不难，可是她对自己毫无把握。

她的心跳得飞快，低着头迷迷糊糊一杯杯地喝着酒，朴孝敏在大笑中身体倒向朴智妍，手不经意地轻轻放到朴智妍的大腿上。

朴智妍的心轻轻地颤动着，她努力把某种妄念消灭在脑中，却带着铤而走险不顾后患的冲动，在她撤离之前，得寸进尺地握住了朴孝敏。

朴孝敏没有挣开她！

好像一种独属于她和朴孝敏的，秘密而热烈的协定在交握的双手中达成一致。喧闹的酒吧，桌子的掩护下，她就这样拉着她，沉静而深潜，又静又狂喜。

散去的时候，朴智妍迷瞪不醒，站都站不稳，就赖着挂在朴孝敏身上。朴孝敏一边扶着她 ，在门口和他们道别。

装备部次长眼里满是遗憾地挥手，真可惜，以为今天能得手的。不过……是他的错觉么，为什么感觉朴智妍此刻眯着眼看向他的眼神像狮子，明明不是醉着么？

作战前锋仍在不厌其烦地叮嘱朴智妍回去后要多喝热水注意休息。朴孝敏温和地笑着打断他：“啊……知道了，我会照顾她的。”说完她自顾自背起朴智妍往宿舍回走。

无论如何，在她神智不清的时候，选择的是她。

一路上夜风渐渐吹散了酒意，朴智妍神智恢复了一些清醒，她在她背后哼哼地笑起来，又蹭蹭，带着一种蠢里蠢气的亲密，是时隔多日的和好如初。

“真是的，为什么笑得像个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

“还这么清醒，其实根本没喝醉吧。”

“不是的，我真的醉了。”

“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真是搞不懂你。”

朴智妍不说话，一会又喊她：“宣映欧尼……”

“嗯？”朴孝敏的声音带着鼻音，轻轻的 ，温柔的，犹如夏夜晚风。

朴智妍又傻傻地笑。四下寂静，只听得到树丛里不知名的虫鸣声，星空下，微风掠过她的发梢，她感觉一种平安喜乐的安稳和喜悦。记忆中的味道让她心里一阵悸动，她不由自主把头凑近她的发丝，用鼻尖和唇轻轻蹭了蹭，然后把脑袋窝放在她的侧颈，带着罪过感的柔情，收紧了手臂，只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

回到宿舍，朴孝敏如释重负把朴智妍放下，她转向她，虚搂着她，准备把她放往沙发上，朴智妍晕晕乎乎地脚上一绊，重心不稳地带着她一起倒在地毯上。

好软。朴智妍茫然地撑着手抬起脸。身下朴孝敏柔媚地闷哼出声，脸上浮起红晕，眼神湿润。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被穿透了。昏黄的灯光下她看着朴孝敏，朴孝敏看着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

就是这个瞬间，仿佛随着阳光雨露的到来，像掩埋已久的嫩芽顶破种子的外壁破土而出，在阳光下爆炸般地盛大生长，她感觉到某种积淀已久的东西翻涌起来了。

朴智妍的耳朵红到耳根子，她为方才感受到的朴孝敏胸部的触感而震颤炽热。不该想起的事情一连串地浮现脑海。

她分明仍然记得唇瓣亲吻过朴孝敏胸脯的感觉。它们的弹性和形状，尝起来的甘美，每一个曾烙印在这个身体的吻，她都知道是基于什么心情而为。

她耳边仿佛又听到朴孝敏的轻唤，那些甜美甘醇的引诱，学员们心中凛然如玫瑰闪耀的朴孝敏，饱经锻炼的柔韧躯体在她身下接受了她。

如果她能够干脆忘记，就还能继续做朴孝敏再自然不过的亲故。然而，她根本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即使和男孩子约会也做不到。她根本忘记不了历历在目、亲身经历的结合。她明明还清晰地记得在朴孝敏体内的感觉！

她的心中到底在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存着那样不可理喻难以救药的恋想，她一边抗拒那种魅力，一边又受到那种魅力的牵引，甚至不惜去往任何一个地方。无论如何为自己自圆其说，她都欺骗不了自己，关于朴孝敏的一切，她都很喜欢。

即使没有魔力污染，她对她仍然抱有最原始的欲望，她对她有着一切关于最纯粹最本质的想象，忍不住想要触碰她，拥抱她，甚至亲吻她。

她对她想入非非，她想要拥有她。

她根本难以接受朴孝敏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她对那些人怀着最深切的嫉妒。她根本无法忍受其他人见识她那样的一面！

身为女孩子，对身为亲故的另一个女孩子，抱有超出友谊之外的强烈感情，她对她稚嫩的、无由的爱慕，向往，期盼，是可以的么？

也许她就是故意喝醉的。

她盯着她饱满润泽的双唇，缓缓低头，又在清晰可见她汗毛的时候停住。

再往前，一切都将只能朝一个过火的、无可挽回的、难以收拾的未来发展。她……她会推开她怒斥她么？还是会接受她，即使不是因为要帮忙亲故治疗魔力污染？

那个时候，欧尼不是闭眼了么？

她是不是早就察觉了，她们既不是恋人，又已经超越朋友的状态。甚至她不无卑鄙地想过，“欧尼的身体会记住我么？”

沉默中对峙。

朴孝敏静静地看着朴智妍，她无数次为自己在这双狭长清澈的双眼中投射的美好形象而自矜过。她的眼神此刻充满不安与惶恐，好像一直得不到她的首肯和暗示，下一秒就要逃跑。

她会皱起鼻子，仰头大笑起来，再转开脸，掩饰那一瞬失态的尴尬。像她过往无数次做过的一样。再说上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胆小鬼。

明明她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是一个胆小鬼的。

她清楚地看见眼泪如何从朴智妍不安的眼里迸出，朴孝敏轻轻叹息了一声，浑身都是无能为力和放弃。

下一秒，她将手放在她的耳骨边，找到她的唇，亲吻上她。

然后把她的手放进她的衣服里。